面对病情无力回天的病人,如何在家人的陪伴下体面地走好最后的旅程?
对这些病人,心灵关怀师通常会提供另一种模式的帮助,让他们接受事实,在有限的生命里过得更快乐一点。
癌症晚期治疗,镇痛性价比更高
4月2日中午,医院的疼痛科病房里,阳光静静地洒在地板上,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没有一丝杂音。
而来到这里治疗的病人,都曾经因为癌症疼痛被折磨得彻夜难眠,甚至选择趁着照看人不注意从床上猛烈地撞向地面寻求结束自己的生命。
李琴(化名)住进疼痛科病房之前,70多岁的她已经被淋巴瘤晚期带来的腰部疼痛折磨了很久,不能坐只能躺,谁也不让碰。
李琴的老伴说:“病是肯定治不好了,医生建议我们来这儿看看,说不定能让她走得安稳点。”
在疼痛科主任谢广伦的建议下,李琴做了鞘内药物连续输注镇痛,这是一种微创小手术,止痛药物可以通过特殊导管直接进入脑脊液,通过脑脊液循环到达患者的大脑中枢起到止痛作用。
谢广伦告诉河南商报记者,如果单纯从利益角度出发,医院开设疼痛科室是不划算的。因为相对于价格高昂的抗癌药物和治疗,疼痛科80%以上病人用到的只是如吗啡、芬太尼、羟考酮这样的阿片药物,如果这些药物不起作用,也只会做一些像李琴那样的介入手术来神经镇痛。
“很多病人认为,癌症治好了,自然就不疼了。其实在癌症晚期治疗中,镇痛对于病人的治疗性价比更高,也会让患者得到释怀。”谢广伦说。
恐惧死亡的人,绝大多数不是害怕,而是牵挂
恐惧死亡的人,绝大多数不是害怕,而是牵挂。医院消化放疗二区护士长焦妙蕊接诊的患者中,陆明(化名)让她印象尤为深刻。
他是河南某外企的工程师,一年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外奔波,而一次体检后,医生告诉他:肺癌晚期,抓紧住院。
“他是一个心气儿很高的人,不想活得这么窝囊。他找我的时候,已经抗过两年了,前后化疗了几十次,有时候化疗后脚疼得厉害,却还每天坚持打八段锦。”焦妙蕊说。
用陆明自己的话来说,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倒下,每次病情加重躺在床上,他都觉得自己活着没有尊严。他之所以努力活着,接受治疗,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
“我爸呢?妈我爸呢?”这是陆明得病回家时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当时他在屋内一个角落,女儿放学回来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他,追问妈妈的语气突然就变得急促起来。
陆明知道女儿很在意自己,她之所以很紧张爸爸在不在家,是因为她担心有一天爸爸会真的不在了。焦妙蕊告诉他,与其担心,陆明更应该培养孩子自立,让她知道爸爸会一直爱她,死亡并不是生命的尽头,遗忘才是。
心灵关怀师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倾听
医院有人专职任心灵关怀师,大部分都是兼任,我省的心灵关怀师也是由一线临床护士兼任。
“摊到自己身上就知道,每个人在得知自己患癌症的时候,心里都有很大波动。”焦妙蕊说,有人会觉得自己可能时日不多了,有人会疑惑自己没做过什么坏事,为啥这些病痛就降临到自己身上,还有人会觉得自己“没用”。而这些,会让一个人失去力量,这正是抗癌路上的大敌。
“生命的长度延长不了,但宽度可以。”焦妙蕊说,从年11月1日起,在日常工作中,给自己加了一份工作——人文关怀门诊。
对癌症终末期病人,焦妙蕊通常会提供另一种模式的帮助。对这些病人,最重要的就是死亡教育,让他们接受癌症的事实,在有限的生命里过得更快乐一点,“心灵关怀师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倾听,引导病人倾诉。”中国人长期以来不善于表达感情,在患病的时候会更明显。
帮病人走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为什么是我?”“我的病严不严重?”“我还能活多长时间?”这样的问题,医院4号楼放疗二病区护士长王兰琴、李珍几乎每天都在回答。
很多家属怕患者接受不了,往往会额外叮嘱她们一句“你可千万别跟他(她)说实话”。“有的家属会求着医生开假诊断证明,把药盒标签撕下来,甚至跑到药店去买其他包装盒。可绝大多数患者心里都有数,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王兰琴说。
“有的病人头一天下班时还在,第二天查房时就出院了。”对于这种不告而别,李珍、王兰琴见得太多,但也有病人看开了后,给自己的人生做了一个完美的收尾。她们开始摸索对于这些生命末期病人的精神关怀,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直面死亡,笑着离开?
由于治疗周期长、放化疗毒副作用大、对恶性肿瘤恐惧等原因,肿瘤患者往往有较大的心理压力,常伴有焦虑、抑郁、恐惧、绝望等不良情绪。如果得不到有效疏导,一味钻牛角尖,轻者影响家庭关系,重者严重影响治疗及疗效。
她们说:“我们的作用,并不是说能让病人延长多少生命,而是陪他们走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